2月28日城市物种日历：早开堇菜

中国北方的冬天是萧瑟的，但当春天初来乍到的时候，很多耐不住寂寞的植物在展开新叶之前就开花了。在枯黄的草地背景上，最先出现的是颇抢眼的蓝紫色，这就是早开堇菜Viola prionantha。

早开堇菜 Viola prionantha

我在花日历S1E4里详细介绍了这个物种的形态和功能，这里就不赘述了，围观群众请移步。补充一点视频里没讲到的：堇菜属是一群非常机（jī）智（zéi）的生物，能开两种花。春天的花有花瓣，可以吸引昆虫进行异株传粉；夏天和秋天的花没有花瓣，雄蕊数量少而且紧贴在柱头上——这样的花不会开放，完全是用于自花授粉的。于是堇菜属植物既能用开放花争夺早春的传粉昆虫，万一失败了还能用闭锁花进行自交以保证繁殖。在干扰强烈的环境比如城市中的草坪上，堇菜产生的闭锁花数量和结实率都远远大于开放花。

堇菜属的闭锁花（Cleistogamous flower）

堇菜属的学名Viola来自希腊文ἴον，就是指的这一类植物。类似堇菜花的蓝紫色也随之被命名为堇色（violet，R127， G0， B255），但violet在中文语境里常被错误地译成紫罗兰或紫罗兰色。紫罗兰（Matthiola incana）是十字花科的植物，和堇菜没有关系。

不过要深究的话，堇菜这个名字用于指代Viola属植物的历史可能也不长。堇字本来是粘土的意思（《说文》），也通“仅”（《史记·货殖列传》：堇堇物之所有）。用于植物名称的类似字是“蓳”，后来和堇字通用了，但蓳也不是Viola，而是毛茛科毛茛属的茴茴蒜Ranunculus chinensis，一种开黄花、有辛辣味的草本植物。《诗经·大雅》中说：“周原膴膴，蓳荼如饴”，形容土地肥沃，连辛辣的蓳和苦涩的荼都变得甘甜了。

蓳，茴茴蒜Ranunculus chinensis。

堇字用于指代Viola属植物，最早的记载来自明朝朱橚（此人是朱元璋第五子，果然搞博物学的还是得后顾无忧的二世祖啊……）编撰的《救荒本草》：“堇堇菜，一名箭头草，生田野中。苗初拓地生，叶似铍箭头样而叶蒂甚长。其后叶间撺葶，开紫花，结三瓣蒴儿，中有子如芥子大，茶褐色。叶味甘，救饥采苗叶煠熟，水浸淘浄，油盐调食。”这个描述就符合Viola的形态特征了。不过“堇堇菜”很可能是俗名套了一个同音的字，显得很不正规的样子……

堇菜成熟开裂的蒴果，可见心皮3枚。《救荒本草》里描述的就是它。

堇菜属全世界有520-600种，分类混乱，定种很难，所以我非常不建议初学者纠结看到的堇菜到底是哪一种。网上有很多譬如如何区分早开堇菜和紫花地丁的教程，但意义不大，因为换个时间地点就没用了。如果不是诚心想跳这个深坑的话，只要知道花长成这种样子的植物属于堇菜科堇菜属就好。